大树施它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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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在复仇者联盟的一致决议下，两只猫被分别禁足了，由各自的家长暂时贴身携带。

于是爱岗敬业的美国精神代表不得不身先士卒，打破职场陈规，悍然带猫上班。

 

吧唧喵被抱进乏味的办公室时还很不高兴，坐在美国队长的办公桌上，气鼓鼓地瞪着美国队长，小尾巴敲得啪嗒啪嗒响。可怜堂堂美国队长，明明坐在自家办公室里，一边要四处张望小心领导暗访，一边还要苦口婆心哄娃。

但这种情况，在Steve给吧唧喵塞了一个盾坨玩后，当即好转。兴奋地扑到上面，爪爪愉快地拨弄着那只小小的坨状美国队长，小猫的喵声听起来非常开心。

另一个非坨状的美国队长见此情形，总算松了口气，赶紧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作为吉祥物，他下周就得代表神盾局在全体国会议员面前发表演讲，演讲稿写完还须送给fury过目，本来昨日就该呈交，但被那俩离家出走的小王八羔子耽搁到了今天。中午之前再不发送到fury邮箱，他可能会顺着网线爬过来，然后用网线勒死Steve。

 

（142）

Steve在电脑上写稿，吧唧喵就抱着盾坨在旁边滚来滚去，一边滚，还一边毫不自觉地发出咪呀咪呀的软软小叫声。

这极大地影响了Steve的工作效率。因为，四倍意志力的美国队长不得不用其中二点五倍去抑制连猫带坨抱起来亲亲的冲动，用一倍去看着它不要滚下去，剩下的零点五倍才勉强用在了眼前的演讲稿上。

向星条旗发誓，他没有在嫉妒那个坨状的美国队长，一点也没有。

 

（143）

吧唧喵玩累了，就趴在Steve的电脑旁边，爪爪交叠起来压着盾坨，小下巴垫在爪爪上，静静看他动作笨拙地敲打。偶尔，Steve低下头看键盘，与它四目相接，猫就轻轻喵一声。

只喵一声，不闹也不说话。绿眼睛就这样静静望着他。

 

Bucky在等我。Steve突然明白。Bucky在等我陪它玩。

 

（144）

他想起Bucky初入复联大厦的那段时日。

那时的Bucky的恢复期尚未结束，人前乖戾冷峻，人后寡言淡漠，纵然与队友们相处也疏离沉默。

Natasha说他是捡了一只流浪猫回来。这样的猫，把此世的不仁与酷忍都经历透彻了一遭，在这天地之中长年孤身行走，惯于和世间万物都保持着警醒的安全距离。

除了他。

这只猫莫名黏他，不论他做什么，都总是会蹭到一旁悄悄看着。就算他只是拎块抹布坐在沙发上擦盾牌，擦着擦着一抬头，就可以看见Bucky像只猫悄无声息地趴在了扶手边上，一双绿眼睛静静望着他。和他的抹布。

 

（145）

只要时间允许，他也尽己所能地陪着Bucky。但不久他被迫接了一个紧急任务，连告别都来不及就匆匆跳上昆机。

不想一去就是数日，自Bucky回来后，这算来是他们最长的一次分别。Steve心内焦灼，连在那个偏僻小国揍九头蛇的力气都大了不少。归程的昆机上，他几度起身眺望窗外，差点开口叫战机直接着陆在他们房间，想想到了大厦还得先给Fury做任务汇报，简直生无可恋。和他搭档的Natasha把他的急躁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在下机时淡淡从他手里抄过了他那份报告，和自己的握在一起。

去吧。同样出身冬日国度的女特工轻轻推他的背。你家猫在等你。

 

Steve奔进房间时，Bucky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绿眼睛越过窗外，望着很远的天空和云朵。从Steve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背影像只被独自留在家里的安静的猫，没有人陪它玩，也很乖地不吵不闹。

他走过去，带着满身未及擦净的风尘血污，在猫身边坐下。

Bucky转过头，绿眼睛静静望着他，像在确认什么。

良久，脑袋轻轻蹭到Steve肩膀上，安心地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146）

当晚，Steve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养了一只猫。很小很小的一只猫。白毛毛，黑耳朵，眼睛是两汪春天湖水般漂亮的绿，围了一圈深浓的巧克力色。

他很爱这只猫，猫也很爱他。

 

他们住在同一栋大屋子里，每天都一起玩耍。

那时他好强而多病，必须日日喝很多药，才能活下来。有时候觉得厌倦，不想喝药，躺在床上看书，手举酸了，索性直接放手让书盖在脸上，瘫着不想动。猫就跳上床来，生气地冲他呜呜叫，拿冰凉的小鼻头拱他，咬着他的袖子，努力往药碗那边拖。他只好坐起来，一手抱着猫，一手捧起药碗，咕咚咕咚喝光那些苦涩的液体。

尽管多病，他偏偏还喜欢和屋子里的其他孩子打架，为了一些并非切身之利的琐碎事情。猫每次都会出现，拱起背炸开毛，像只愤怒的小奶油团。明明那么小，却很有威慑力，常常能把其他孩子吓退。

他们这样一起在大屋子里生活了许多年，他和猫都渐渐长大。

突然有一天，未经过任何告别，猫消失了。

Steve在屋子里找呀找呀，怎么也找不到。

他很伤心，也选择离开了这栋屋子。

过了好久好久，莫名其妙地，他又被人叫回这栋屋子，在一个又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孤身穿行，脚步惊起经年尘埃。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直到，那一天，他走进了最黑最冷的地下仓库，看到无数报废的老家具散乱地堆积于此。他曾和猫一起玩过捉迷藏的大衣柜也在这里，被挤到了最后的一个角落，生满蛛网。

出于某种奇异的预感，他走上前去，轻轻打开柜门，拨去蛛网。

在层层柔软泛黄的旧衣深处，他发现了一只猫。

很小很小的一只猫。白毛毛，黑耳朵，闭着的眼睛周围是一圈深浓的巧克力色。正睡在Steve一件曾经的衬衫上，团成一团，小身子随着呼吸静静一起一伏，光泽暗淡的皮毛之上血污隐隐，看起来好累好累。

他弯下腰，轻轻把它捧起来。

 

猫在他的掌心里睁开眼睛。

那是两汪春天湖水般漂亮的绿，尚未完全清醒，湖面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却下意识迷迷糊糊地咪呜着蹭他，低低喵了一声，听起来那么疲惫，带着一点点委屈，又好像终于安下心一般平静。

抱歉。他低下头，亲吻猫咪小小的脑袋。我不会再让你等了。

 

（147）

在绿眼睛静静的凝望下，梦中的许诺重新浮现在Steve心头。

Steve看了一眼猫，又看了一眼邮箱里面，潦草赶完尚未校对的演讲稿。

 

去他妈的演讲！Steve想。Bucky在等我陪它玩！

 

他毅然点击右键，确认发送，撂下鼠标，伸手就把猝不及防的猫抱起来，翻在腿上，捉住粉嫩柔软的小肉垫……开始捏捏捏。

「喵喵喵？！」

吧唧喵突遭咸猪手，呆呆躺平任捏了一会儿，回过味来，又惊又怒，喵喵叫着试图挠他，爪子努力探向那张刻着美国精神的脸。因为小短手够不着，只能在空中里乱抓一气，反让腹部门户大开，教那无耻两脚兽逮住机会，弃掉肉垫，摁老实了就开始挠肚肚。

在美国队长的专业大保健手法之下，猫咪先是嗷呜，继而喵呜，跟着咪呜，最后整只猫软在腿上，被挠得呼噜连声，小肉垫毫无防备地亮在外面。

 

（148）

在人和猫都欲仙欲死的生命大和谐之时，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滴滴滴叫了起来。Steve沉迷撸猫，本欲不理，奈何电话那边厢的人太锲而不舍，滴滴滴滴滴滴滴，听筒在搁板上疯狂震动，嗡鸣不止，仿佛里面有一整窝的红头大马蜂即将破壳而出。

铃声太响，激得怀中软猫耳朵竖起，似乎有了清醒过来的兆头，让美国队长不得不滑动转椅，过去在这部电话用共振毁灭神盾的办公桌之前，拿起了听筒。

「你好？」他一手圈着猫，一手心不在焉地举着听筒。「这里是Steve Rogers，请问——-」

 

（149）

「Hello gays？」

Fury 在电话那头咆哮道。

「到·底·为·什·么，在演讲开头，你要对国会议员们这样打招呼？」

 

（150）

两位家长带着猫在神盾食堂吃午餐。

Steve慢慢嚼着沙拉酱三明治，想到被扣掉的本月奖金，心中郁卒，只觉今日厨房怕是失手，怎么把个沙拉酱调得忒地苦。

好在他抬起眼，看看对面低声下气哄猫吃饭的Thor，再看看自己餐盘边上，小脑袋埋在食盆里认认真真吃着猫粮的吧唧喵，又觉老怀大慰，简直能多吃两碗饭。

 

洛基喵不肯吃猫粮。

刚凑到食盆边嗅了嗅，它就皱起小鼻头，嫌恶地扭开脑袋舔起了爪子。从被抱上桌到现在，洛基喵食盆里的猫粮半粒没进猫肚，反而大半被掀到了喋喋不休的雷神脸上。

Thor抹掉脸上又一把猫粮，终于放弃，把自己餐盘里摇摇欲坠的炸鸡山推向弟弟。

「不喜欢？那我们换，好不好？」

他把猫食盆拉向自己，开心地拿起了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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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衣柜里静静等你的吧唧喵